红楼端王撑死的瘦子

第463章 黛玉:倒真是会使唤人

内室之中,暖香萦绕。

陈淼敛袖缓步进屋,在临窗美人塌前的锦墩上落坐,剑眉下星目流转,正凝视着榻上慵懒的睡影。

半幅粉绿绣竹叶梅花的素缎褙子松松滑落腰际,银灰撒花马面裙下的玲珑曲线若隐若现,恰似烟笼寒水般朦胧动人。

少女侧身蜷卧于软榻,乌发如墨瀑自肩际倾泻,顺着一侧玲珑耳廓垂落,几缕碎发被呼吸拂动,轻扫过颊畔,半掩着莹白如雪的腮帮,反将那巴掌大的小脸衬得愈发精致,恰似宣纸上用淡墨晕染出的仕女轮廓,留白处尽是遐想。

往日里常凝着清愁的眉尖,此刻舒展如霁月新痕,纤巧的眉峰被日光镀上一层柔金,颏尖微收,衬得朱丹似的樱唇愈发小巧,唇角天然含着一抹浅淡的弧。

两弯罥烟眉如含着朝露的春山,随着呼吸轻颤时宛如工笔细描时用鼠须笔勾勒出的墨纹,每一根都透着灵气。

这般安然睡态,直似从宋人工笔重彩中走出的仕女,眉梢眼角尽是浑然天成的风流韵致,少了平日的清愁蹙眉,多了份不设防的柔媚。

真真应了那句“娴静时如姣花照水,行动处似弱柳扶风”,较之一年前更添了几分妩媚风流,恰似雨后初绽的芙蓉,既带着清露的剔透,又有了盛放的秾丽,教人瞧得心头微动。

见此情形,陈淼不自觉地将手悬在半空,鬼使神差地便要触上那雪腻的肌肤,然而指尖距少女脸颊不过寸许时,却猛地顿住,

“这可是干妹妹......”陈淼将那点荒唐念头压下,转而捞起滑落的祫纱被角,往少女肩头上掖了掖。

恰在此时,黛玉似是被这动静扰了清梦,两弯罥烟眉轻蹙成远山含黛的模样,樱唇微启呢喃出破碎的音节。

惺忪的美眸如春水初融般睁开一线,墨玉似的瞳孔尚蒙着层薄雾,先是茫然地眨了眨,待看清榻边的人影时,那点朦胧睡意瞬间惊散,眼尾骤然漫上薄红。

“你....你怎么在我屋里!”黛玉嗓音裹着初醒的沙哑,下意识往被里缩了缩,眉眼间拢着半嗔半羞的恼意。

陈淼声线里浸着笑意:“本王不能过来看看林妹妹?”

黛玉撑着软榻坐起身,嗔怪的目光扫过去时,眼尾的绯红尚未褪尽,平日里含着清愁的眸子此刻盛满了鲜活的恼意:“你这人怎么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就闯进来,紫鹃那丫头野到哪去了。”

一睁眼就瞧见这人,吓得人魂儿都飞了半尺,而且哪有男子这般随意闯进姑娘家闺房的,跟戏文里那些偷香的登徒子有什么两样....

呸,偷什么偷,好端端的想什么偷香窃玉,定是被这人突然闯进来搅得心慌,才胡乱联想这些腌臜话。

陈淼看着黛玉泛着薄红的玉颜,笑道:“方才紫鹃说你歇了,本王原只想瞧一眼便走,倒不想惊了妹妹的清梦。”

若旁人传话说他来了却不叫人通禀,回头定要拿“连个醒梦的人都没有”来堵嘴,可若真让人叫醒她,又该嫌扰了清眠。

故而进来瞧上一眼,只是方才掀帘时,见黛玉蜷在软榻上,乌发铺散如墨云,唇瓣微抿似含露的樱,那副不设防的睡态太过动人,一时竟看得失了神。

闻得此言,黛玉攥着被角的手指松了松,恍惚间忆起方才朦胧中,确有双温热的手替她掖了祫纱被才惊醒自己,

这般想着,心头那点因被惊扰而起的恼意,竟似春雪遇了暖阳,悄无声息化了去。

抿了抿晶莹的粉唇,原本想发作的话便在舌尖打了个转,最终只化作声轻哼:“谁要你多事......”

陈淼深知黛玉嘴硬心软的性子,倒也不计较,加之方才偷瞧美人睡颜本就理亏,便拱手笑道:“”、是本王唐突了,这就给妹妹赔个不是。”

黛玉微微偏过螓首,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,纤长指尖捻住垂在玉肩的一缕松辫,眼波斜睨过来时,眸底水光潋滟:“殿下不去“栖凰苑”陪大姐姐,或是去“蘅芜苑”陪宝姐姐说话,倒有闲情来小妹这潇湘馆喝冷茶?”

陈淼低笑一声,指尖在腰间玉佩上绕了个圈,说道:“原是想起有件物什该物归原主,便绕了这趟路。”

“小妹愚钝,倒不记得曾有东西落在殿下处。”黛玉心尖微动,垂眸拨弄着裙上的缠枝莲纹,声线轻得像落花拂水,两弯罥烟眉下,那双莹润的星眸闪动。

陈淼从腰间绦子上解下一物托在掌心,往前递了半寸:“去年本王奉旨赴朝鲜时,妹妹亲手绣的平安符,还收在这儿呢。”

他哪里不知道黛玉恼什么,不过是为着史湘云那只金麒麟的缘故,黛玉非真恼那物件本身,她在意的是不能区别对待。

怎的,湘云那只“麒麟”珍贵,她亲手绣的平安符就不值一提?

黛玉美眸瞬间亮起,葱白的指尖轻轻接过平安符,月白绫子的边角已磨得微卷,细密的缠枝莲纹也有些褪色,可她非但不恼,唇角反而漾起一抹浅笑。

若非贴身带着,又怎会磨成这般模样?

黛玉抬眸看向陈淼,雪腻的脸颊浮起淡若霞彩的嫣红,指尖将平安符轻轻推回他掌心,声线细若游丝:“既是送了殿下的东西,哪有再收回的道理。”

陈淼低笑出声,指尖蹭了蹭符袋磨卷的边角,揶揄道:“瞧这绫子都泛白了,妹妹就不能费心思再绣个新的,倒显得这般小气。”

黛玉挑眉,迅雷般抢回平安符攥在掌心,眼尾吊起抹火气,恼道:“爱收不收,我可没这闲工夫伺候殿下换新的。”

上次绣这“平安符”熬了三个通宵,原以为是份心意,不想在这臭男人眼里不过是能随意换新的旧物!

陈淼却似没瞧出她眼底的恼意,反而笑道:“妹妹若是得空,再绣个新的也不碍事。”

“哼。“黛玉猛地偏过身子,云鬓上的珍珠步摇簌簌轻颤,索性连个眼神都懒得给。

陈淼见状起身整了整衣袍,走到帘边时又回头笑道:“那本王可就等着了,没妹妹绣的平安符贴身戴着,倒有些不自在。”

说罢,他便施施然离去,身影消失在潇湘馆的竹影间。

黛玉盯着陈淼远去的背影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符袋上磨卷的边角,忽然低啐一声:“倒真是会使唤人。”

骂虽骂着,少女唇角却忍不住向上弯起,漾出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意。

低头看着被磨旧的“平安符”,那点因“旧物”而起的怨气忽然就软了下去,对着空荡荡的竹影嘀咕起来:“罢了罢了......谁教这旧符边角都卷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