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4章 陈淼:寻常的夫妻之礼怕也是....
大观园,翠玉轩。
青瓷烛台上的烛火曳动,将窗棂竹影投在锦帷上,晃出明明灭灭的碎光。
陈淼自绣榻垂落的流苏帷幔间步出,行至梨花木桌前,倒了一杯茶,仰头“咕咚”一口饮尽,压下喉间残留的甜腻。
他又斟了一盏,转身走向榻边,剑眉下的目光看着锦被裹着的少女蜷缩成团,唇角噙着一抹笑意。
自潇湘馆辞了黛玉回来,他又在园子里陪探春、宝琴等几位妹妹说了半晌话,几近傍晚才各自散去。
而后信步来到“翠玉轩”,寻这位嬛嬛妹妹说说话,也好宽解宽解心绪。
坐近榻边,陈淼将茶盏递到甄嬛的唇边,道:“好妹妹,吃口茶润润嗓子!”
此时的甄嬛娇躯酥软,粉腻的面颊浮着两抹醉人的玫红,如雨后初绽的桃花,弯弯的睫羽轻颤着垂下,美眸微阖间,只余细若游丝的呼吸声逸出。
茶盏的温热凑近时,少女纤长的睫羽骤然颤了颤,水杏眼蒙着氤氲水汽缓缓睁开,望见榻边立着的人影,芳心蓦地一慌,羞意如潮水般漫上双颊,竟嘤咛着往锦被里缩了缩,只露出半张染红的玉颜。
想起方才那番情状,她只觉羞愤欲绝,连耳根都烧得发烫......偏是先前贪凉多饮了几盏碧螺春,此刻竟闹得这般没脸的境地!
陈淼低笑一声,伸手将羞怯的少女揽入怀中,温茶递到她的唇边:“妹妹这一年在府里可还住得惯?”
甄嬛含着少年亲手喂来的茶汤,温热的茶水滑入喉间,心底泛起丝丝甜意,轻声应道:“劳殿下挂心,小妹一切都好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陈淼垂眸,指腹无意间擦过少女那雪腻的脸颊,轻声问道:“可曾进宫给皇祖母请安?“
“随大姐姐进宫时见过几次的。”甄嬛的声线细若蚊蚋。
陈淼闻言微颔首,这嬛嬛妹妹到底与府中其他姐妹不同,那甄家虽是贾家老亲,却非血缘宗亲,仔细计较起来,也只与宫中的甄老太妃沾着亲。
念及此处,他的语气更添了几分温软:“若是想家了,只管进宫去瞧瞧,左右皇祖母也念着你,不妨事的。”
这话听得甄嬛眼波一亮,连忙点头:“多谢殿下关怀,前儿我二姐还特意从北静王府过来看小妹呢!”
甄嬛的“二姐”?不就是北静王妃了!
陈淼想起北静郡王的状况,面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,很快又笑道:“那再好不过,你们姐妹俩也好多亲近些。”
甄嬛面色微亮,抬眸望向少年时,柳眉下的眸子似有水光闪动,忽而轻声道:“殿下可知,二姐嫁入北静王府已两年,至今......尚无喜讯。”
陈淼闻言了然,在钟鸣鼎食的王府中,诞育子嗣向来是妇人生存的根本,更何况北静王府本就人丁单薄,这无嗣的压力,怕早已像座山压在那位二小姐身上。
只是这事儿......终究是难以言说的隐痛,以北静郡王那情形,莫说是绵延子嗣,便是寻常的夫妻之礼怕也是力不从心。
这甄嬛的二姐纵是有心想生养,怕也是......左右后面的日子难着哩!
垂眸看着眼前美眸流转的甄嬛,陈淼忽而低笑出声,指尖轻刮过她泛红的脸颊:“你这小丫头,倒学会替人操心了。”
他岂会听不出甄嬛话里的深意,这丫头入府一载有余,纵然得了他几分照拂,却始终隔着层薄纱般的分寸,暗地里怕是没少受甄老太妃的耳提面命。
此刻拿北静王府的二姐说事,看似为娘家姐妹忧心,实则是借“无嗣”的困局投石问路,拿旁人的境遇做引子。
“放心。”陈淼指尖勾起甄嬛鬓边一缕青丝,轻声道:“该你的,跑不了。”
在这嫡庶尊卑分明的世道里,女子若无子嗣傍身,便如浮萍般没个根基,甄嬛绕着弯子求的,无非是句能落进实处的承诺,而陈淼既然要占别人身子,便该给她这份安身立命的保障。
甄嬛听出话里的承诺,心头一松,却又因那暧昧的语气红了耳根。
她虽然靠着甄老太妃在宫里有几分薄面,但尚显不足,若想在这深宅站稳脚跟,诞下子嗣才是正经。
只是这话不好明说,才借着二姐的境遇旁敲侧击,不想殿下竟如此通透。
陈淼瞧见甄嬛面上赧色未褪,便不再多言,与少女闲叙一会儿,待少女眼波渐柔之时,才起身离去。
步出翠玉轩时,银盘似的月亮已攀上竹梢,清辉将石子路铺成霜色,他沿着廊道,径直往蘅芜苑而去。
离家一载有余,如何能不去瞧瞧端庄持重的宝妹妹!
蘅芜苑深处,宝钗独居的西厢房内烛火通明。
宝钗斜倚在临窗软榻上,手中一把乌木算盘拨得簌簌作响,蓝布封皮的账簿摊在膝头,上面列着府中月钱支用、田庄进项的细目。
少女一头葱郁的秀发松松挽着,几缕垂落的发丝拂过莹白胜雪的面颊,眉不描而黛,唇不点而朱,丰腴的身形裹在藕荷色纱衫里,在烛火下漾出温润的光泽。
那眉梢眼角的妩媚,萦绕着一股沉稳气度,倒比及笄时更多了几分轻熟女子的秾艳韵致。
贴身丫鬟莺儿轻手轻脚立在榻边,望着窗外月色嘟囔道:“姑娘您瞧,殿下才回府呢,陪着王妃也就罢了,怎的先去了翠玉轩瞧甄家姑娘,倒把咱们这儿落了后。”
话音里满是不平,毕竟自家姑娘为府中事务忙得脚不沾地,论理该是殿下回府第一个探望的才是。
“殿下自有打算。”
宝钗头也未抬,取过狼毫笔蘸饱墨汁,在空白账册上写下一行蝇头小楷,弯弯秀眉下,水润杏眸亮得像浸了月光,只是执笔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顿了顿,低声道:“莫要胡乱揣测。”
话虽如此,少女心底那点不易察觉的涩意却像墨滴入水,悄然晕开。
她何尝不知自己不该介怀,只是这深宅后院里,情意原就似算盘上的珠子,拨来拨去总在算计着亲疏轻重。
正思忖间,见莺儿欲言又止的模样,忽的放下笔笑道:“我看你这丫头,哪里是为我抱屈,怕是在惦记自己的心思吧?”
这话如针尖般戳破了窗纸,顿时让莺儿羞得满脸通红,跺脚嗔道:“姑娘又拿奴婢取笑!”
宝钗只淡淡一笑,并未接话。
她与元春瑟吉欧一般心思,早已明白陈淼这等身份的贵胄,三妻四妾原是寻常,莺儿不过是个通房丫鬟,哪里值得挂在心上!
恰在此时,外间传来丫鬟惊喜的通禀:“姑娘,殿下往这边来了!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