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 韩龙杀胡
王雄捋须:“因为老夫刚从襄平出发的时候,就已经遣人向陛下献策。-我^得¢书\城. !醉*新`章/结^庚¨薪`筷^陛下也准了我的请求,故而朝廷才能派田国让出塞!”
“这……”胡遵有些搞不清王雄这是哪里来的自信,一时有些愣神:“王公献了什么计策?”
“自今日上溯两百年,自汉光武以来,朝廷应对北方胡人的计策全都错了,处理往往事倍功半!”王雄极为自信的看向胡遵:“二百年之后,即使朝廷智谋之士如此之多,也只有我王雄能出此策、能为此事!”
面对王雄近乎狂妄的说法,胡遵愈加糊涂了:“王公这是何意?还请王公与我说上一说!”
王雄笑着站起身来,走到胡遵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陛下已经准了老夫所请,胡将军只需知道老夫会送你一场功劳,并不需知晓细情。若事有不谐,过错皆由老夫担着!”
王雄年纪比胡遵长,资历比胡遵老,职位又高,还得了陛下允许,胡遵也没什么话好讲,只能允下。
二人缓缓从堂内走出,门外候着的一名王雄的随从向二人行礼。此人容貌甚伟,高近九尺,高鼻阔口,年约三旬,极为雄壮。可却是个剑客打扮。
胡遵站住了脚,上下打量了此人几瞬,转头向王雄问道:“王公麾下竟有如此壮士!不知此人叫何名字?”
王雄朝着此人努了努嘴:“胡将军问你,你自己说便是。”
“在下姓韩名龙。”雄壮汉子惜字如金。
王雄在一旁笑着说:“这是我黄初年间在幽州做刺史之时招募而来的壮士,至今也已十年之久了。韩龙是辽西令支人,好武而有侠气,又仰慕名将资历,故而自取了‘奉先’二字为表字。”
奉先?胡遵略略有些无语。
这个韩龙没有文化也就罢了,王雄能不知道奉先是谁吗?取这种表字,并非什么吉兆。
看着王雄带着韩龙离去的身影,胡遵只觉有些莫名其妙。
信使往返于姑臧城与原北地郡之间,凡一月之久,往返两次,终于达成了一致共识。
那就是王雄要亲自与秃发阿孤见面,并两人当面商谈凉州州府用来交换被掳百姓的赎金。
八月三日,秃发阿孤率两万轻骑抵达武威城外。隔着一座略显残破的小城,与胡遵率领的五千骑兵遥遥对峙。?优+品/小^说-王¢ ·最¢鑫-璋~踕·哽?鑫.快¢
秃发阿孤年已六旬,坐在一匹雄壮且高的大马上,遥遥望着西边的武威城。秋日草长,最长的茎叶已经没过了马膝,北风微拂,凉州边地也隐隐有了几分萧瑟之意。
或许是由于剃发的习俗、又或者是来自某种音译,总之秃发阿孤自己的家族都搞不清楚为什么姓秃发。鲜卑一族本就来源广泛,在鲜卑此前崛起之时,草原上的许多杂胡稀里糊涂的就被归类成了鲜卑。
而河西鲜卑,也多半是这种胡乱分类成的,与步度根、檀石槐一系似乎并无太多的亲缘关系。
草原上的争斗丝毫不少,身为首领之人必然要带领部众找寻出路、处理纠纷,甚至还要会打仗。
此前夏侯霸的五千骑兵也好,还是朝廷在金城、安定两郡的些许守军也罢,秃发阿孤并没有放在眼里。在他的认知中,朝廷军队并不能将他怎样。只要他愿走,无论是向西到居延、敦煌,又或者向北到朔方,或者再向北到更远的地方,草原之大,总有一处可以任他去得。
但秃发阿孤现在慌了。
当田豫的两万八千军队出现在朔方,出现在秃发阿孤在北地郡驻地的正北面时,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传到了秃发阿孤的脑中。
虽说加上卢水胡、居延胡、以及近两年收拢的酒泉、张掖、武威、安定、金城各地的杂胡,秃发阿孤能勉强凑出来一股七、八万骑的骑兵。但这已经是将全部青壮都算上的数字了。真正可战之兵也就其中一半。
若只是应对凉州的五千骑,秃发阿孤并不惧怕。但当北面出现了两万五千骑和三千步卒的时候,秃发阿孤才感觉到了几分后悔。
如两年前、五年前,又或者是十年前、二十年前那样无事,又该多好?
回不去了。
既然回不去,就迎难而上吧。
想要成为檀石槐那般雄主有些难度,但最差也能做个轲比能吧?
不多时,州别驾陈利应了王雄的要求,从城中打马走了一里多地,来到秃发阿孤近前。
“你是何人?”秃发阿孤抬起马鞭发问道。
陈利略略拱手:“本官是凉州别驾陈利,奉凉州刺史王使君钧命来此,请阁下到城中一叙。城中酒宴已经备好,只待阁下到来。”
“大王,不可。?墈¨书!屋?晓·税¨蛧^ ^已′发*布!蕞?薪_章!截-”秃发阿孤身旁的一名鲜卑贵族劝道:“此乃汉人城池,若仓促入城,倘若遇到万一,悔之莫及!”
“阿爷,叔父说得对。”一名约十五岁、发上编着绿松石和琥珀的鲜卑少年说道:“入城或
有危险,勿要上了汉人的圈套!”
秃发阿孤徐徐点头,自以为得计,抬头看向陈利:“陈别驾,你听到我族人所说的话吗?莫要诓我入城!”
陈利无奈,双手摊开问道:“是阁下同意要与我家使君见面的,莫非阁下要变卦不成?”
“乱说!”秃发阿孤瞪了瞪眼:“我又岂会如你们汉人一般多诈?既然答应王使君要当面谈,那就当面谈好了。”
左右看了几瞬之后,秃发阿孤指着城南一处微微隆起的土丘:“告诉王使君,我就在那里与他会面!让他一个人来。”
“阁下莫非是在说笑?”陈利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:“我家使君何等尊贵,又岂能没有人在一旁伺候?阁下与使君各带五人可好?”
秃发阿孤摇头:“五人太多,伺候也不用这么多人。最多只能带一人!”
知晓王雄计划的陈利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兴奋之情,点头说道:“好,一人便一人,不过不能带兵器!”
“这是自然。”秃发阿孤点头:“一刻钟后,我与王使君在那土丘高处碰面。”
“好。”陈利拱手应下,随后打马便回。
陈利回到城中,与王雄说了方才之事,王雄也只是笑笑:“陈别驾辛苦。你且再为我去一趟胡将军军中,令他遣斥候看我此处情形,若见我处有人挥手,便即刻领军东击。功劳我与他了,让胡将军莫要迟疑!”
“谨遵使君之命。”陈利再度应下。
陈利走后,王雄背手望了望天,而后看向身旁已经备好马匹的韩龙:“奉先稍后莫要留手。”
“王公放心,属下省得。”韩龙微微点头。
王雄犹豫了几瞬,再度嘱咐道:“胡人狡诈,定不会空手而来。奉先最好也带上些兵刃。”
“属下带了一骑枪、一短剑、一把弓、两囊箭、一手弩、两柄匕首、一铁锥。就算贼有百人,属下也能护得王公周全。”韩龙似乎并不在意。
王雄想了想:“骑枪和弓就莫要带了,带短剑就好,不要张扬。”
“好。”韩龙应下。
而另一边,秃发阿孤也准备出发了,朝左右看了看,吩咐道:“若罗兀良,你是我族中最为武勇之人,此番你随我同去。带好兵刃弓箭穿好甲胄,随时准备护我周全。”
“大王放心。”身形壮硕的若罗兀良抱拳应道:“有我在大王身旁,些许汉人不足为虑!”
“阿爷慢行。”一旁的鲜卑少年也出声说道。
秃发阿孤摸了摸这名少年的头顶:“树机能,且待阿爷回来!”
“嗯。”少年应下。
秃发阿孤和胡遵的军队隔着武威城东西对峙,距离两里有余。而秃发阿孤随手所指的这个土丘,又在城南一里左右的地方。
双方一共四骑,王雄、韩龙从城中出发、秃发阿孤和若罗兀良从军阵中出发,几乎在同时来到了此处。
王雄与秃发阿孤隔着两丈远互相看了几瞬,王雄率先下马,笑着朝着秃发阿孤走去。
秃发阿孤看到韩龙的时候怔了一怔,王刺史的这名随从似乎太过高壮了一些。但在秃发阿孤看到王雄身着官袍、身高中等、又没携带半点武器,韩龙也只带了一短剑,而自己和若罗兀良俱皆披甲挎刀,胆气故而又长了几分,随后与若罗兀良同时下马。
四人隔着半丈远面对面站定。
“阁下就是秃发阿孤?”王雄略微拱手。
“正是。”秃发阿孤说道:“此前的司马刺史哪里去了?此人太坏,是不是被皇帝撤职了?”
“没错,司马叔达已经被天子遣人押运回了洛阳,天子命我来担任凉州刺史。”王雄点头道:“今日相见,我有礼物要赠与阁下。”
“奉先,取锦袍来。”王雄侧脸朝着韩龙示意。
韩龙点头,回到马旁双手捧出一袭锦袍,递给了秃发阿孤。
“王使君赠我锦袍?”
秃发阿孤知晓锦袍的贵重,一时分不清楚王雄的意思,小心提防着,示意身旁的若罗兀良接过。
若罗兀良看向韩龙的时候,只觉此人双目精光如电,不知为何竟生了一丝胆怯,但还是鼓起勇气双手接过,并且将锦袍展开给秃发阿孤来看。
没有兵刃,也没有什么危险。秃发阿孤用手摸了摸锦袍的材质,点了点头:“多谢王使君赠我锦袍。”
王雄捋须笑道:“你且看这锦袍上的花纹,甚是珍贵。既然我送了你礼物,阁下有没有礼物赠与我?”
“这……”秃发阿孤一时为难,愣了几瞬,摇头道:“来的仓促,让王使君见笑了。”
王雄笑意未减:“既然这样,阁下就把你掳走的两千人都还给老夫好了,再将居延胡、卢水胡的头领交给老夫治罪,这样如何?”
秃发阿孤瞪大了眼睛:“王使君莫不是说笑?就凭一个锦袍?”
王雄与秃发阿孤对视了一瞬,而后摇头长叹了起来。
叹气叹到一半的时候,韩龙猛地动身前扑,动作
如猎豹起身一般迅疾,右手仿佛铁钳一般扼住了秃发阿孤的咽喉,只一用力,便轻易捏断了这个河西鲜卑首领的喉管。
而身旁的若罗兀良见状大惊,可他手上还捧着韩龙递过来的锦袍,刚欲扔下锦袍去腰中拔刀,就被韩龙一个侧踢踹出了一丈远。若罗兀良也身高八尺,素来为河西鲜卑第一勇士,可在韩龙这种真正的幽州豪杰面前,却如幼儿般不堪一击,剧痛来临只能捂着胸腹蜷在地上。
韩龙右手用力,将秃发阿孤猛地掷下,又紧接着箭步上前踏住若罗兀良的胸膛,拔出腿旁的匕首,轻易割断了此人的脖颈旁的血管,鲜血也随即喷涌如泉。
秃发阿孤躺在地上目眦欲裂,伸手颤抖着指着笑容渐渐停滞的王雄。
而此时韩龙也开口问道:“使君,此人杀不杀?”
王雄轻飘飘的俯视着秃发阿孤说道:“猪狗一般的东西,老夫给了你机会,你却不知悔改,依旧与大魏作对?”
“奉先,枭首,明正典刑,传首洛阳!”
“喏。”韩龙毫不迟疑,俯身将匕首插入秃发阿孤的脖颈间,如同老农割麦一般轻松将头颅割下,扯着后脑处长长的发辫,转身朝着身后招手。
后方就是横海将军胡遵所领的五千骑兵了。
王雄一身官袍,下摆在北风中微微飘着,背手看向东面庞大的鲜卑军阵。
在王雄的身后,五千骑兵提枪驱马,阵势严整,提速向东,马蹄声有如雷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