隋唐风云54
四爷回长安时,已经是秋日了。
回到大丞相府,他跟李渊是这么说的:“……儿子与始毕可汗结义为兄弟……”说着,便取出信物。
羊皮卷上,血手印两个。这是兄弟结义的契书!
李渊当即便拿了过来,之前听闻始毕可汗与林桐义结金兰,而今才知道,三郎暗地里与之有这样的交往。
自家三郎……着实擅谋。
“好!做的好!”李渊一再确认:“此事林桐可有所查?”
未曾!
“做的好!”此当真是神来一笔,“与突厥事务,你多用心。”
“喏!”四爷应着,就告退:“儿子去给两位兄长问安。”
嗯!去吧。
李建成多问雁门关事务:“……林桐守着雁门,而今来看,咱们不至于被突厥牵制兵力。可从长远来看,此绝非长久之计!偏此人悍勇,如何拿回雁门,当早做斟酌。”
四爷‘嗯’了一声:这是明棋!桐桐知道中原朝廷不会将雁门叫她占着,这些人也确实那么想的。
而今这个局,只联姻可解。
四爷不言语:等着吧!等着媒人上门,暂时你就没有这个忧虑了。
他告辞出门:“弟去给二兄问安。”
“你二兄才归!正有要事要商量,你且去吧。”
四爷退出来了,商量什么事呢?只能是建国的事。
这一年,各地豪强先后称帝建国。
先是一个叫梁师都的,再夏州朔方郡称帝,国号为梁,建元永隆。
紧随其后,萧铣在江陵称帝,拥兵四十万之众。疆域不小,西边到三峡,南边到交趾。北临汉水,东达豫章。Z??
桐桐在议事厅,部下皆在,正在议事。
来整正说到了瓦岗:“……李密与翟让从阳城向北,过方山,袭兴洛仓。夺了粮仓便开仓放量,任凭百姓索取,得中原人心……”
桐桐摇头:“翟让本为瓦岗首领,然其让出首领位置,李密为魏公,开魏公府……可翟让旧部作何想?其内部不和,必然招致分崩离析,看看!且看看。”
数月之后,果然有消息传来:翟让已死!
李密以赐宴为由,杀了翟让。
而这些,距离雁门郡太远太原了。众人讨论这个,更像是说说闲话。真正叫人留意的是,异族人越来越多了,来了之后,他们会去帅府门前叩首,摸一摸府门前的石头,而后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。
而今那石头都摸的光溜溜的,谁想装作看不见都难。
周法尚便是迟钝,也感觉到一股子什么东西在涌动。他陪着主公从牧场回来,踩着枯草,他郑重的问了:“主动……意欲如何?”
桐桐站住脚,看周法尚:“咱们占着雁门关,亦不是长久之计。”
嗯!遏制此地,是凸显咱们的重要性,但并不是说这里能长久的发展。
“往西是个不错的方向。”桐桐看着西边:“土地贫瘠,却可耕牧两便。正适合杂居!”
周法尚跟着朝西看,有点懂了:西边……可建国!
他蹭的一下跪下了:这是臣下的失职!竟是没有早早洞悉主公的心思。桐桐将人给扶起来,然后诚恳的问:“雁门……您以为,联姻李唐如何?”
“李三郎?”
“正是!也唯有如此,咱们可占据雁门,才可两利!”
周法尚心里再松一口气:女子多情,才是最致命的!而今主公有丈夫之心,无女子之情,大事可成!
“此次,我将以巡查牧场为由,私下入长安,见唐公,商议雁门之事。”桐桐叹了一声,“如此,方显诚意。”
“可!”
大雪落,道路不通,突厥绝无可乘之机时,桐桐低调的离开了雁门郡,前往长安。
李世民正在秦王府,便听到有禀报,说是故交来访。
大唐随未建国,但李渊已经借杨侑之手,册封李世民为秦王了。
而今递来的是唐国公府的帖子,不是大丞相府的帖子,那此贴非至交绝不可得。他翻看了看,此人未说明来处,该是有难处。
如今,各自为主,这倒也不奇怪。
李世民往出走,亲自去迎贵客。走出秦王府,看到一人一马!
马是一匹黑马,通体黝黑发亮。人背对大门,清俊挺拔,青色大氅在身,在后面看只觉得此人如一杆翠竹。
此人未带随从,就这么单人单马前来。
他拱手:“敢问兄台……”
话没说完,人转过来了。
李世民愣了一下,继而大笑:眼前这人不是林公又是哪个?他银冠玉绶,粉面英眉,就这么站在眼前。
“快!林兄,里面请。”
桐桐笑着往里面去:“与兄长一别,恍然数年。”
“物是人非!物是人非!”李世民说着,就将人带进书房,而后吩咐伺候的:“请王妃。”
喏!
长孙氏惊讶,但还是没有推辞,简单的整理之后便过去了。而后便见到一颇为英俊的男子,但是她并不认识。
李世民给介绍:“林公,此乃拙荆!”说着,就笑看长孙氏,“此乃林公。”
桐桐起身给长孙氏见礼:“嫂嫂安。”
“林公!”长孙氏还礼,而后便笑道:“三郎自江都带了茶,我去烹来。”男女有别,夫君请自己来是这个意思,希望自己作陪。
当然了,林公乃是一地豪强,此这般来必有要事,故而,她不用插话,帮着看着就是了。
果然,里面传来林公的声音,说西边各个部族的情况,极其详尽。
长孙氏慢慢的煽着小火炉里的炭火,心说,林公之意,她无意中原,意图在西!
这话应该是可信的!因为中原无她立足根基,但是西边有。
如此以来,林公与唐便没有冲突的必要。此乃合则两利,不合则两伤。
李世民静静地听着,往西当然得支持。这不管是从短期还是从长期来看,对李唐都没有坏处。
从短期来说,抵挡来自突厥的骚扰;从长期来说,异族融合,必然内乱不断,能保证大唐长时间内的边境平稳。
可问题在于,雁门关怎么办?就是再有益处,也不能把自己的大门交给她看守。结果就听对方说:“在下与三郎一见如故!性倾向和。部属常忧心在下终身大事,然则,亲长早已不存,也无人可商议!三郎大才,能谋善断,早有心遣媒人,又恐唐突。故而,在下亲来一趟,面见二兄……”
李世民:“…………”此诚意自然是满满!但话入耳,为何这般别扭。
他看向端着茶进来的长孙氏:你呢?听着别扭吗?
长孙氏一脸的笑意,亲手奉茶,而后才道:“林公为世所敬仰!不仅男子做此想,身为女子,亦是如此!婆母在我面前,多次夸赞林公,言说生女当如林公。此话说来冒昧,难免不敬,然则出自肺腑,绝无虚言!”
说着,便笑看李世民:赶紧答应呀!只要点头,林公便会遣了媒人前来求亲。
李世民不得不笑了起来,虽则这么想过,但是事儿真落到三郎身上,还是有些别扭的。有些事长孙氏不知道,譬如:三郎跟始毕可汗暗中往来,此事是瞒着林公的。
这之后要是成了夫妻,想再瞒住林公也是不容易了。
当然了,要是成了一家,三郎跟始毕可汗结义这个事……也就可有可无的。但总的来说,是个好事!
但从内心来说,还是觉得三郎看着人畜无害,但其实心脏。这般磊落之人,他是有些配不上的。
“林公在府中休整一二,在下这就去求见父亲。”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嘛!怎么也得叫父母知晓的。
桐桐便起身:“那便听您的安排。”
李世民又问:“三郎可知?”
“不知!”桐桐笑道:“进长安便直接来了秦王府,还未曾与三郎碰面。”
李世民:“……”那他是不是知道,也不甚要紧。还是禀明父母为先!
“亲自来?”李渊起身,一再追问:“当真?”
“当真!人正在儿子府中。”李世民扶住父亲,“此特为征询父亲意见,对此婚事若应允,便择机遣媒人前来提亲。”
李渊双手合十:“边关之患可解!边关之患可解!此婚事乃上吉婚事!”至于之后雁门关的归属,慢慢谈嘛!至少而今,此事乃是百利而无一害。
他拽着儿子:“走!速去见你母亲。”
窦夫人故作惊讶,但其实心中一点也不意外!三郎说婚事不急,三年之后再议之时,只怕心中就有数了。
林公有情,将情小心的掩盖起来,以图大事。
三郎又何尝不是?他若不表现出背后算计林桐,他父兄又岂会真的放心将雁门交给他们二人。
窦夫人看向二郎,再想想大郎,心中不无忧虑。
此事,再想想三郎:三郎有野心,又野望,但他不在家中争,他要去关外,建功立业,开疆拓土。
他是一步一筹谋,一步一算计。
近处,大儿胜在稳,稳便意味着平!平,便遮不住二郎的光!若是如此,此兄弟是否有一争!
远处,将来不论关内还是关外,尽皆李氏子孙。谁强谁弱,谁赢睡输……难定!但不管谁算计谁,尽皆骨肉相残呀!
想到此处,窦夫人眸色中就难掩忧心。
李渊问说:“夫人可觉得哪里不妥?”
窦夫人笑了笑,只好道:“林公那般女子,异于常人。三郎与之为友,可称之为知己!若以之为妻,能否相濡以沫……妾甚为忧心呐!”
李渊哈哈大笑:“三郎乃福禄清闲之命,勘破此命,该万事知足!”
有甚处不好的!
只要想想,别人想要雄踞一方,那需得上战场厮杀拼命!他呢?只要娶对了媳妇,一切唾手可得!
他在坐享其成,这要再叽叽歪歪,实不知趣也!这般不识趣之人,林公就该用锤——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