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六章 口快
苏雨烟叹了口气，蹲下身来整理喜宝有些凌乱的衣领。“乖，听话。要是被人听见了，对你娘亲不好。”
喜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却还是忍不住问道：“娘亲，为什么我们不能告诉父王真相呢？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们？”
这个问题像一把利剑，直直刺入苏雨烟的心脏。她张了张嘴，却不知该如何回答。四年前她刚来，生下喜宝后，一直不知道如何面对原主喜欢的那个人，因不想喜宝失去父亲，才有了她带着面具瞒身份，以一个大夫的身份来给东凌琛解毒。
正当她思绪万千之际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“什么娘亲？”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。东凌琛带着项忠大步走进院子，目光在母子二人之间来回扫视。他今日一身玄色锦袍，衣襟上绣着暗纹，整个人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。
苏雨烟的身子微微一僵，手中的药材差点掉落。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，抬头对上东凌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。四年不见，他的眼神愈发深邃，仿佛能看透人心。
“王爷怎么来了？”她故作平静地问道，声音却微微发颤。
东凌琛没有立即回答，而是走到喜宝面前蹲下身来。他仔细打量着儿子的面容，“喜宝，你刚才叫她什么？”
喜宝眨巴着大眼睛，看看父王又看看娘亲，小脸上写满了纠结。他记得答应过娘亲要保守秘密，可是面对父王的质问，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。小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，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。
“我我”
苏雨烟见状，连忙上前一步。“王爷，喜宝这些日子住在我这里，与我亲近，一时口快罢了。”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，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。
“是吗？”东凌琛缓缓站起身，目光灼灼地盯着苏雨烟，“那为何我总觉得，这其中另有隐情？”
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。院子里的风轻轻吹过，带起了苏雨烟额前的碎发，也吹皱了东凌琛的衣袍。
项忠站在一旁，察觉到气氛的诡异，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。他看看自家王爷，又看看玉医娘子，总觉得二人之间似有千言万语，却又说不出口。
“王爷多心了。”苏雨烟强撑着微笑，“不过是孩子天真烂漫，一时玩笑罢了。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东凌琛冷笑一声：“玩笑？玉医娘子，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？这四年来，我派人暗中调查过你的来历。”
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，击碎了苏雨烟苦心经营的平静。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，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。难道他已经知道了真相？
就在这时，喜宝突然拉住了东凌琛的衣袖。“父王，您别吓唬药师姐姐。”小家伙仰着头，一脸认真地说，“药师姐姐对我很好的，我喜欢跟她在一起。”
东凌琛看着儿子天真的面容，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他蹲下身，轻声问道：“喜宝，你真的很喜欢你药师姐姐？”
“嗯！”喜宝用力点头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药师姐姐温柔又善良，会给我讲故事，教我认字，还会做好吃的点心。她还会给我煮药，虽然很苦，但是对身体好。”
听着儿子的话，东凌琛若有所思地看向苏雨烟。他忽然发现，这个女子身上似乎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，让他想起了某个早已模糊的身影。特别是那双眼睛，与喜宝如此相似。
院子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，树叶的影子在地上摇曳，仿佛在诉说着某个尘封已久的秘密。
“既然如此，”东凌琛站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衣袖，“那喜宝以后就常来玉医娘子姑娘这里玩吧。”
苏雨烟愣了一下，没想到他会这么说。她抬头看向东凌琛，却发现他的目光中似有千般柔情，又似乎什么都没有。那双深邃的眼眸中，是否藏着她看不懂的心思？
“多谢王爷。”她轻声说道，心中却泛起阵阵苦涩。当年的种种往事如潮水般涌来，她不得不低下头，生怕被他看出眼中的波澜。
项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。他跟随王爷多年，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用这种语气说话，更没见过王爷对一个女子如此温和。他不由得多看了苏雨烟几眼，心中暗自揣测这位玉医娘子的身份。
“你们看起来很紧张？”项忠打量着眼前两人的表情，忍不住打趣道。他的目光在苏雨烟和喜宝之间来回游移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苏雨烟心头一跳强自镇定，声音却比平时高了几分：“没有。”
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几分，屋内，馨香在青瓷香炉中缓缓升腾，却驱散不了这份微妙的尴尬。她暗自庆幸他们应该没听到刚才的对话，否则事情就难以收场了。
“是吗？”项忠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东凌琛，“那叔叔什么都没听到哦。”说着还冲着喜宝眨了眨眼。
小家伙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脯，圆润的小脸上写满了天真。他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东凌琛，眼中带着孩童特有的期待。
东凌琛与喜宝对视，心中有几分愧疚。自从上次苏霄闹了一场，每次看向儿子时，那份愧疚就如同跗骨之蛆，挥之不去。或许内心深处，他也认同苏霄的指责-自己确实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。
他轻声道：“我也没有听到。”
“太好了！”喜宝欢快地蹦跳着，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，“父王和项叔叔怎么会来药师姐姐这里呀？”
苏雨烟注意到东凌琛一直沉默不语，眼底的阴影似乎比往日更深了几分。这个男人总是把情绪藏得很深，就像这斑驳的光影，让人捉摸不透。
“听说玉医娘子明日医馆开张，王爷特地来表达谢意。”项忠见气氛有些凝重，连忙打破沉默。他侧身指向外面的马车，声音中带着几分刻意的轻快。
苏雨烟顺着他的手势望去，只见四辆马车整齐地停在医馆门前。马车上堆满了大包小包，有些还用红绸细心包裹着，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。
“这些都是王爷从各地搜罗的药材，”项忠见东凌琛依旧沉默，只好继续解释道，“感谢你上次的援手之情。”说着，他示意下人们开始搬运药材。
几个小厮动作麻利地卸下包裹，药材的清香很快弥漫在空气中。有人打开其中一包，露出里面珍贵的千年人参，晶莹剔透的鹿茸，还有各种名贵药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