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八章 少管

苏雨烟看着这一幕,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。这个小家伙,倒是很会替她出气。她的目光在东凌琛脸上扫过,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。

东凌琛蹲下身,语气难得温和:“喜宝,我深知愧对你们孤儿寡母,给我一些时间,我发誓用余生来弥补。”他伸手想摸摸女儿的头,却被喜宝躲开了。

“但母亲表示心意已决。”喜宝偷瞄了一眼苏雨烟,小声说道,“娘亲说,有些伤害,是永远也补偿不了的。

东凌琛听到喜宝的话,心头一颤。他的手指微微发抖,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。那一刻,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过往岁月里错过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闪现。

喜宝仰着小脸,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:“父王,你会一直陪着我和娘亲吗?”

东凌琛喉头微动,将喜宝紧紧搂在怀中。他能感受到怀中小人儿温暖的体温,那份久违的温情让他的心脏微微发疼。

“父王”喜宝在他怀里蹭了蹭,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,“你这么都不说话。”

苏雨烟看着这一幕,心中五味杂陈。她不是原主,对东凌琛没有那么深的感情,也不需要他的补偿。

另一边的苏霄握紧了手中的折扇,冷眼旁观这一幕。他瞥见项忠偷偷抹泪的模样,冷哼一声:“大男人,哭什么哭。”

“二爷”项忠连忙擦了擦眼角,“属下这不是”他支支吾吾地解释着,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
浴桶中的热气氤氲升腾,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朦胧中。东凌琛赤裸着上身坐在浴桶里,肌肉线条分明的身躯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。

苏雨烟站在一旁,手中拿着银针,神情专注地为他施针。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那些伤痕,心中泛起一丝酸涩。

“你体内的毒素并未完全清除。”苏雨烟收回目光,语气严肃,“每三日必须来一次,不得间断。若是耽误了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东凌琛微微颔首,声音淡漠而疏离:“多谢。”

这样的态度让苏雨烟微微蹙眉。她放下银针,转身欲走,却又停下脚步:“东凌琛,你”话到嘴边,却又咽了回去。

离开后院,苏雨烟直接去了二哥的房间。推开门时,苏霄正在窗边品茶,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侧脸上,勾勒出一道清冷的轮廓。

“二哥,你们是不是做得太过了?”苏雨烟走到他身边,轻声问道。

“过?”苏霄放下茶盏,冷笑一声,“让小妹你受了那么多苦,这就叫过?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对你的?”

苏雨烟靠在窗边,目光望向远处的夜空:“我对他并无恨意,若非当年之事,也不会有喜宝。”

“你还在为他说话?”苏霄眉头紧皱,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,“皇上病重,你铁了心要在这儿扎根?”

“皇上病重?”苏雨烟一愣,“我临走前才给他们诊过脉,怎会突然”

“宫里的事,你少管。”苏霄打断她的话,“你只需照顾好喜宝,把东凌琛的毒解了就行。其他的事,不该问的别问。”

苏雨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心中却泛起一丝不安。她总觉得二哥话中有话,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。

医馆开业那天,街道上张灯结彩,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。东凌琛只让项忠送了贺礼就离开了,这让苏霄更加不悦。

“哼,他要是敢来,看我怎么收拾他。”苏霄站在门口,冷哼道。

红梅在一旁整理药材,听到这话忍不住偷笑:“二爷这是还在记仇呢。”

“二哥,你这么任性幼稚。”苏雨烟无奈地摇头,“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。”

“二舅舅,你别这样嘛。”喜宝不知何时跑了过来,抱住苏霄的腿,仰着小脸撒娇,“父王也是身不由己啊。”

苏霄低头看着外甥女那张可爱的小脸,心中的怒气消了几分。他捏了捏喜宝的脸蛋:“你这小没良心的,帮着外人说话。”

“我最喜欢二舅舅啦。”喜宝咯咯笑着,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。

正说着,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突然抱着一个昏迷的孩子冲了进来。她跪在地上,泪流满面:“求求大夫救救我的孩子!他突然就晕倒了,怎么叫都叫不醒”

苏雨烟快步上前,蹲下身检查孩子的情况。她的手指搭在孩子的脉搏上,眉头瞬间皱起:“中毒了!快,把孩子抱进去。”

红梅见那妇人脱力,立即上前抱起孩子进了密阁。苏雨烟紧随其后,迅速取出银针开始施针,同时又让人准备解毒丸。

很快,孩子吐出一堆黑色污物,脸色渐渐转红,终于幽幽转醒。

“小宝!”那妇人抱着孩子痛哭,“可吓死婆婆了”

喜宝在外间焦急地张望:“娘亲,那个小哥哥没事了吗?”

“放心,已经没事了。”苏雨烟轻声安慰。

苏霄站在门口,目光若有所思:“小妹,你不觉得那妇人的反应有些奇怪吗?”

苏雨烟听见二哥的提醒,眉头微蹙。她站在诊室门口,侧耳倾听着里屋传来的哭声,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。

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诊室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,各色药材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。这本该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,可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却让她心绪不宁。

作为一名大夫,她见过太多生离死别。亲人遇险,哭泣是人之常情。可这位妇人的哭声,却让她隐约觉得不安。那哭声时高时低,忽而悲戚,忽而压抑,仿佛在刻意控制情绪的起伏。

“二哥,你发现什么了?”她转头看向苏霄,眼中带着询问。

苏霄倚在门框上,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木质门框。他只是淡淡一笑,并未多言,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望着里屋的方向。

不多时,那妇人领着小男孩从里屋走出。妇人约莫四十出头,一身灰布衣裳,头发略显凌乱。小男孩面色苍白,紧紧攥着妇人的衣角。看到苏雨烟,妇人立刻跪倒在地,眼泪又簌簌落下:“恩人救命之恩,婆孺二人无以为报!”

“快请起来。”苏雨烟连忙上前搀扶,触手之处却感受到妇人身体微微的颤抖,“救死扶伤是大夫的本分,不必如此。”

妇人却执意不肯起身,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支银钗:“这是诊金,求恩人一定要收下。虽然微薄,但这是我们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。”

苏雨烟看着那支银钗,心中一动。钗身纤细,寒梅暗纹若隐若现,显然不是寻常物件。这妇人衣着朴素,想必家境并不富裕,这支银钗应该是她最值钱的东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