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二章 真是个卖国求荣的东西!
陈锐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。这对父子之间的暗流涌动，让他不寒而栗。但他什么也不能说，什么也不敢说。
“父皇若是担心三弟的安危，”朱慈烺忽然话锋一转，“不如等拿下宣大，让儿臣亲自去一趟宣大，为三弟打开局面。”
崇祯猛地抬头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。他没想到朱慈烺会提出这样的建议。
“你要亲自去？”崇祯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。
“是。”朱慈烺点头，“儿臣觉得，此事还需要亲自走一趟。毕竟三弟年轻，经验尚浅，若有儿臣在旁指点，想必会事半功倍。”
崇祯沉默了片刻，终于开口：“也好，你去吧。”
朱慈烺躬身行礼：“儿臣告退。”
走出御书房，陈锐忍不住问道：“千岁爷，您真要亲自去宣大？”
“当然。”朱慈烺笑道，“不过要等拿下宣大之后。”
威远堡，欢喜岭脚下。大风呼啸，卷起阵阵尘沙。
多尔衮的大帐巍然矗立在山海关外，周围是漫山遍野的八旗大军营地。十余万大军的营盘绵延不绝，四色战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，仿佛无数巨龙在天际翻腾。
炊烟袅袅升起，马嘶声此起彼伏。营地中，士兵们正在擦拭兵器，刷洗战马。偶尔有巡逻的骑兵从营地间穿过，扬起一片尘土。
大帐内，檀香袅袅。多尔衮坐在主位上，眉头紧锁。案几上的茶水已经凉透，他却浑然未觉。祖泽溥刚从山海关带来一个令人不快的消息。
“王爷，”祖泽溥跪在地上，声音有些发颤，“大明朝廷并未灭亡。崇祯皇帝和太子朱慈烺都还活着，他们在大沽口集结了两万精兵和两百艘战船。”
多尔衮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，发出轻微的响声。
“继续说。”
“在天津一役中，这支队伍还击退了李自成的追兵。”祖泽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，“据探子回报，现在大明朝廷的实际掌控者已经不是崇祯，而是储君朱慈烺。”
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忌惮。茶杯在他手中转动，杯中的茶水微微晃动，映出他阴晴不定的面容。
“这个朱慈烺”他低声自语，“倒是个难缠的角色。”
祖泽溥犹豫片刻，又道：“还有一事山海关上的定王朱慈炯”
“说！”
“吴三桂和王永吉躲在这个十三岁小孩背后，打着他的旗号跟我们谈判。他们只谈借兵，不谈投降。”
原来吴三桂按刘生的办法贴出告示后，没多久他派出去的斥候已经回报，李自成并未被告示吓退，反而加快了进军的速度。刘生便又给他出了主意：先发制人。派人告知多尔衮李自成已经攻到山海关下。如此一来，清军必然会加快行军速度。李自成若发现清军踪迹，或会退兵。若不退兵，强行攻城，实在不敌那就只能真的请清军相助了。不过一切都以定王的名义去谈，这样一来，定能堵住众人口实。太子那边也能知道你的委屈。
吴三桂一听这确实是个好主意，不管最后如何，至少他吴三桂的名声不会太难看。况且，眼下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。于是马上派了几名精通满语的斥候连夜出发，带着定王书信直奔清军大营谈判去了。
多尔衮得知此消息，猛地站起身，茶杯翻倒，茶水洒了一桌。他在帐内来回踱步，靴子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原本他已经和范文程、洪守畴商定好了策略，要逼迫吴三桂投降，并封他为平西王。但现在吴三桂玩起了这一手，事情就变得复杂了。
“这两个奸贼”多尔衮冷笑一声，眼中寒光闪烁。
帐外突然传来通报声：“范大人、洪大人求见！”
“让他们进来。”
范文程和洪守畴联袂而入，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。“恭贺王爷成就霸业！”
“大捷在即，恭贺王爷！”
多尔衮看着这两个老奸巨猾之辈，心中暗恼。走山海关这条路就是他们出的主意，现在倒好，骑虎难下了，还恭贺个啥？
“有什么值得庆贺的？”多尔衮冷冷道，“山海关上有定王，大沽口有朝廷，吴三桂和王永吉还只谈借兵，不谈降清。这局面，你们倒是说说该如何收场？”
洪守畴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下衣袖，脸上依旧带着从容的笑意：“王爷何必着急？眼下最要紧的是三件事”
他竖起三根手指，慢条斯理地道：“拿下山海关，击溃李自成的精锐，控制关宁军。至于吴三桂他们投不投降，倒不是最紧要的。”
“此话怎讲？”多尔衮重新坐下，示意两人也坐。
“若现在逼他们投降，崇祯父子必定南下。”洪守畴拈着胡须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，“若是让他们抵达金陵，再想擒获就难了。特别是那个太子朱慈烺，颇有些手段，说不定真能在江南站稳脚跟。”
范文程也插话道：“不错。现在最要紧的是稳住他们。等我们拿下山海关，控制了形势，再图后计不迟。”
多尔衮眼睛一眯：“那依你们之见？”
洪守畴左右看了看，见祖泽溥还在帐内，向多尔衮使了个眼色。多尔衮会意，挥手示意祖泽溥退下。
等祖泽溥出去后，洪守畴凑近了些，压低声音道：“老臣有一计，可诳崇祯父子入瓮”
他详细说了计划：先败李自成，暂且不进京城，再派使者与崇祯谈判，许以岁币犒赏。
“崇祯父子若见我军只要钱财，必会北返。到时半路设伏”洪守畴说着，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。
范文程也笑道：“崇祯一向自负，若见我军不图他江山，只要钱财，定会心生轻视。这正中下怀。”
多尔衮听得连连点头，但还有一个疑虑：“那吴三桂的兵马呢？”
“王爷放心。”洪守畴胸有成竹，“山海关之战，关宁军必先与流寇消耗。等他们两败俱伤，八旗天兵再出，吴三桂哪还有力气反抗？”
“再说，他们的家眷都在山海关，只要关卡在手，这些兵马还不是任凭王爷驱使？”